第一節課再來。”沈望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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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翻了。
“醫生讓你鍛煉，你都忘了？”沈望一挑眉。
“我可以自己去鍛煉啊。”蘇輕輕說，“你怎麽還給老徐建議了？”
“你自己會去？”沈望懷疑地看著她。
“會……啊。”蘇輕輕有點心虛。幸好剛才沒告訴他最討厭跑步。
“那這次是怎麽感冒的？”沈望顯然不信。
“我、我也不知道啊。”蘇輕輕小聲說，“可能病毒比我更喜歡鍛煉吧。”
沈望笑起來：“行吧，那以後你得加油了。”
蘇輕輕嘆口氣——能不加油嗎？不去夜跑還要找老徐請假，全班同學都要和她一起加油。
“其實老徐一開始, 想讓我們做廣播體操。”沈望說。
“然後你告訴他改成跑步？”蘇輕輕問。
“對。”沈望說。
蘇輕輕彎起嘴角：“這樣想想 ，好像跑步還不錯。”
總比一群人, 在黑漆漆的樓下, 圍在一起做廣播操好。
果然，老徐面對一群“嗡嗡嗡”提出反對意見的學生, 拍拍桌子說：“怎麽都這麽不想跑步？那做廣播操總行了吧！”
馬上，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那些人立刻閉了嘴。
老徐的態度讓他們相信，只要說句“可以”, 他甚至能立刻變出個音箱, 告訴同學們, 就讓我們晚上在音樂的陪伴下起舞吧。
“也不想做廣播操？”老徐笑了聲,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 最喜歡躺床上玩手機。”
“可現在不行啊，等高考完了, 你們想怎麽完就怎麽玩, 大學可輕松多了。現在都給我好好學習，保持身體健康！”老徐說完, 搖搖頭走了。
估計是覺得這一堆學生是在懶得可以。
林夢踢踢路詩的椅子，拽著她的辮子把她向後拉。
“幹嘛呀幹嘛呀！你這個瘋女人！”路詩被拽得痛了，邊向後仰邊說。
“哎，我聽說什麽高考完隨便玩，都是老師騙人的鬼話。”林夢問，“你說是不是啊？”
“神經病！我說是不是有什麽用！”路詩白了她一眼，“就憑你，我說是，你大學就能奮發圖強了？”
“你找打啊路詩！”林夢一拽她辮子，把路詩疼的“嗷嗷”直叫。
“對對對，你說的全都對。”路詩趕緊說，“你是世界上知識最淵博的女人。”
“呸！不跟你說了，我問問別人。”林夢拿出手機，劃了劃找到蘇輕輕。
【你說老徐是不是騙人，我聽說大學比高中還忙。】
【輕輕：我不知道啊。】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輕輕：……】
【算了，不管什麽大學了，高考完咱們宿舍出去玩吧！】
蘇輕輕無奈地看著手機——林夢啊，現在才高二上學期。
【去哪兒啊？】
【夢夢：我們去Ｃ市吧，去看海啊。】
【好啊，我可以給你們當導游的。】
【夢夢：哇，你對那裏很熟嗎？】
蘇輕輕歪歪頭，Ｃ市的街巷浮上心頭，海風在清晨的微光中掠過身旁，是略鹹的味道。
【我小時候在那兒住過。】
【夢夢：真的啊？怎麽沒聽你說過？】
Ｃ市的輪廓在心中一點點勾勒出來，卻有些模糊。
其實現在去，能帶林夢游覽的也就是靠海的幾個景點，大多數地方她都不記得了。
【因為我只住過很短的時間啊，還是很多年前。】
【夢夢：哦～那就這樣說好啦，我們一起去Ｃ市啊。】
【好啊。】
蘇輕輕雖然答應了，但林夢總是三分鐘熱度，高三畢業還真不一定去。沒準兒到時候，她又想起某個好玩的地方，一定要拉著大家“畢業旅行”。
沈望見蘇輕輕一直低著頭，在手機上劃來劃去，於是長指一屈，敲在她的小腦袋上：“同桌，你不學習嗎？”
蘇輕輕捂著頭“啊”了一聲：“這就學。”
蘇輕輕揉揉腦袋，她同桌自己懶懶散散的，這會兒正光明正大地把手機放在桌面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倒是對她管的挺嚴。
蘇輕輕嘆了口氣，誰讓他們兩個成績完全不在一個世界呢。
就在她把手機關上的一瞬間，沈望的餘光瞥到聊天記錄，“Ｃ市”兩個字映入眼中。
蘇輕輕剛打開習題，準備下筆寫第一題時，突然被沈望合上書。
“同桌，你又怎麽了？”蘇輕輕順著按在書上的手，看向沈望。
雖然他神色如常，但眼睛裏仿佛藏著萬千情緒。
奇怪了，剛剛還提醒她學習，現在又不讓她翻書。
“同桌。”蘇輕輕戳戳沈望，“你拿開手啊，不然我怎麽學習？”
“那就先不學了。”沈望說。
“啊？”蘇輕輕睜大了眼睛。
“你剛才和誰聊天呢？”沈望直視著她問。
蘇輕輕雖然感覺有些疑惑，仍舊告訴他：“夢夢啊。”
“你們聊Ｃ市？”沈望接著問。
“對啊，你看見了？”蘇輕輕說，“夢夢說高三暑假要去那兒玩呢。”
“你也去？”
“是啊，不過我猜，到了高三，夢夢可倩能早就忘了。”蘇輕輕笑著說。
“沒關系，我記著呢。”沈望說。
蘇輕輕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只不過是林夢一時興起的提議而已，沈望為什麽要記著？
不會吧？難道他也想去？Ｃ市什麽時候這麽受歡迎了？
“同桌，你剛才說什麽？”蘇輕輕問。
“我說我記得，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沈望一字一句地說，語氣完全不似平時的懶散。
“可、可以啊。”蘇輕輕說，“謝謝你啊。”
原來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是她同桌今天的態度，確實很反常。
而且，如果在以前，被蘇輕輕當口頭禪重覆的“謝謝你”，肯定會被沈望或多或少地笑幾句。
剛才卻沒有，好像她本來就該好好感謝沈望。
為什麽啊？蘇輕輕嘆了口氣。
她忽然想起初到一中時，和沈望同桌不久。
——你去過Ｃ市吧？
——是啊，不過住的時間挺短的。
——Ｃ市靠海，挺美的，你應該多住些日子。
沈望似乎一直對Ｃ市有特別的關註。
多年沒再去過，蘇輕輕能回憶起的確實不多，僅有的記憶在腦海裏轉了幾圈，除了Ｃ市標志性的大海，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麽能讓沈望執著於那個城市。
“同桌，你很喜歡Ｃ市嗎？”蘇輕輕問。
“不喜歡。”沈望說得很直白。
剩下的半句話沒說出來——因為我喜歡的是你。
蘇輕輕“啊”了一聲，被他前後不一致的態度弄得迷迷糊糊。
沈望看著蘇輕輕有些懵的表情，眼中的光暗了暗，松開壓在習題上的手，順帶指尖一勾，翻到剛才那頁：“學習吧。”
剛才的話題戛然而止，蘇輕輕楞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嗯。”
然而，這時做題也無法安心了。沈望的話在她耳畔翻來覆去地重覆，他說話時細微的動作和神情也一遍遍反覆閃現。
連蘇輕輕自己都沒有註意到，她竟對沈望觀察地這麽細致。
好在快下課了，鈴聲一響，蘇輕輕馬上找到林夢。
“夢夢，你為什麽想去Ｃ市啊？”
“Ｃ市？什麽Ｃ市？”林夢手忙腳亂地抄著答案，還不忘把生物課代表攔下，“哎，快給我張答題卡，多謝多謝！”
她玩了一節課，壓根兒把下課交作業這件事忘了，連答題卡都團成紙團，用來砸路詩了。
蘇輕輕發現林夢真是個神奇的生物，擁有人的身體，卻長著金魚腦子。
真是低估她的遺忘速度了。
“你不是說等高考完，我們宿舍一起去Ｃ市玩嗎？”蘇輕輕說。
直到林夢抄完作業，趕在最後一課塞到課代表手裏，才回答她：“沒為什麽啊，突然想起來了唄。”
蘇輕輕想了想，又問：“那Ｃ市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啊？”
“你還問我？”林夢說，“你可是要給我們當導游的啊，這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喜歡什麽才能挑出景點啊。”蘇輕輕說，“不然Ｃ市那麽大，怎麽帶你玩呢。”
“輕輕，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林夢按著蘇輕輕的肩膀，模仿狗血電視劇的腔調，“只要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願意。”
蘇輕輕：“……”
還是不要了吧。
從林夢這裏是問不出什麽了，她和沈望的想法肯定一點點都不一樣。
蘇輕輕坐回位置上，下面的幾節課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還差點因為心不在焉，被物理老師拎到教室後面站著。
“小可愛，你下午怎麽回事，還不舒服嗎？”
放學後，孟曉晴來問她。
“沒有。”蘇輕輕搖搖頭，“我在想一件事。”
三十九點可愛
“想什麽？”孟曉晴捏捏她的臉蛋, “說出來姐姐幫你想。”
“哎, 你幫不了的。”蘇輕輕說，“我在想來丞安之前的事。”
“誰說我不能幫了？”孟曉晴一甩辮子，“說說唄，看你一下午都愁眉苦臉的，姐姐都心疼了。”
蘇輕輕歪歪頭：“我正在想，Ｃ市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什麽？就這個？”孟曉晴笑道, “沒看出來啊，你這麽喜歡地理。”
“不是啊。”蘇輕輕搖頭, 然後把剛才的情景給孟曉晴描述了一遍。
“這樣啊——”孟曉晴邊走邊說, “的確有些奇怪。”
孟曉晴手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小可愛，我有個猜測。”
“什麽猜測？”蘇輕輕認真地問。一般來說, 孟曉晴的想法都很有用。
“我覺得不是Ｃ市，是Ｃ市的某個人很特殊。”孟曉晴說。
“某個人？”
“是啊。”孟曉晴點點頭。
“誰啊？”蘇輕輕問。
孟曉晴笑起來：“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萬能的。”
蘇輕輕揉揉腦袋：“我也不知道。”
“小可愛，我其實還有個猜測。”孟曉晴接著說, “但說出來估計你也不信。”
“我信啊, 你說。”蘇輕輕說。
“我猜, 那個人是——”孟曉晴用手指了指她。
“啊？我嗎？”蘇輕輕睜大眼睛, “不可能吧？”
孟曉晴聳聳肩, ：“就說你不信。”
“晴晴，可是這也太離譜了。”蘇輕輕拉住她。
“一點都不。”孟曉晴摸摸她的頭, “你是當局者迷, 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沈望對你和對其他人不一樣。”
“他為什麽第一天見你, 就對你這麽好？”孟曉晴說，“不可能只因為你是他同桌吧？”
“嗯——”蘇輕輕低頭。
“小可愛，知心姐姐有沒有幫到你？”孟曉晴問。
蘇輕輕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哈哈～那就好。”孟曉晴伸出胳膊幫她把帽子戴上，“不過你也別想太多啊，我說的不一定對。”
“知道啦。”蘇輕輕笑笑，然而思緒更加混亂了。
孟曉晴的手機接連響了好幾聲。
“誰啊。”她拿出來看。
【陸欣涵：孟曉晴！！為什麽還沒到！！】
再往上翻，全是類似的消息，密密麻麻好多條。
“我靠！我忘了！”孟曉晴拉起蘇輕輕就跑，“今天音樂組的有事，讓我替她。”
“還好還好，來得及。”蘇輕輕邊跟她跑，邊看了看時間。
孟曉晴突然停下：“我真是急糊塗了，我拉你去幹什麽，你去吃飯吧，早點回去，別再著涼。”
“好吧，你快去吧。”蘇輕輕揮揮手。
＊＊＊＊＊＊
正吃著飯，有電話打過來，是蘇輕輕的媽媽。
“輕輕啊，你嗓子怎麽啞了？感冒了？”張女士語氣擔憂。
“……嗯，有點。”蘇輕輕回答。
為了不讓媽媽擔心，蘇輕輕沒告訴過她感冒的事。
“你怎麽不告訴媽媽呢？”張女士開始著急，“吃藥了嗎？發燒嗎？你說你一個人在學校，也沒人照顧你，怎麽不給我說一聲呢？媽媽接你回家來啊……”
張女士一說就停不下來了，蘇輕輕偶爾解釋一兩句，也立即被她打斷。
最後，蘇輕輕只好靜靜地聽她說完，才安慰道：“媽媽，我真的沒事兒了，吃過藥了，過幾天就能好的。”
“還要過幾天？”張女士說，“輕輕，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知道愛護身體了，健康……”
張女士在家看了不少養生節目，這下全都原封不動地講給了蘇輕輕。
她原本一直堅持要把蘇輕輕接回家住幾天，可蘇輕輕怕耽誤她工作，最後只答應讓她送來些衣服和吃的。
“那明天下午放學，我去學校啊，你想想還有什麽想要的，媽媽一塊兒給你帶過去。”張女士在電話裏說。
“嗯，知道啦。”蘇輕輕說，想起張女士工作特別忙，又接著說，“媽媽你也註意休息哦，最近感冒的人特別多。”
“你還知道感冒的人多啊！”張女士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可心中默默地誇讚了一句女兒真是小棉襖，“打了這麽長時間電話，快上課了吧？”
蘇輕輕擡頭一看，周圍幾乎沒人了：“應該是，那我回去啦，拜拜。”
“回去吧，有什麽想要的別忘給我說啊。”張女士掛電話前又叮囑一句。
“知道啦。”
走出食堂，廣播裏傳來孟曉晴的聲音：“好了，本期的節目到此就要給大家說再見了，祝同學們……”
食堂和廣播臺距離不遠，於是蘇輕輕走到廣播臺門口，準備等她一起回去。
過了一會兒，孟曉晴和音樂組的搭檔說說笑笑，從裏面走出來，然後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晴晴！”蘇輕輕舉起手揮揮。
孟曉晴看過去，面帶驚訝：“小可愛，你怎麽來啦？”
“我剛吃完飯，來找你呀。”蘇輕輕笑著說。
“你吃了什麽山珍海味？這麽長時間才吃完？”孟曉晴捏捏她的臉，“來來，我看看你長胖了多少。”
“不是啊！我又沒一直在吃。”蘇輕輕躲開她的手，“我媽媽給我打電話呢，她明天下午要來看我。”
“哇～幸福的孩子。”孟曉晴說，“不像我爸媽，把我扔學校才懶得管。”
“哎，晴晴，我媽說來學校時給我從家帶東西，你有什麽想要的嗎，我可以讓她一起帶來呀。”蘇輕輕說。
“真的啊？你可真是我的大寶貝兒。”孟曉晴說，“我想想啊——”
過了一會兒，孟曉晴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有什麽想要的。”
蘇輕輕“啊”了一聲：“那你想起來再告訴我吧。”
“行啊。”孟曉晴說，“哎，我也算知道為啥我爸媽懶得管我了，這麽好養活的孩子我也不想管。”
蘇輕輕笑出來：“你是放養長大的呢。”
“放養的才健康！”孟曉晴一拍她的頭，“哪像你啊，弱不禁風的。”
蘇輕輕吐吐舌頭：“也就比你弱一點點而已。”
“你的一點點有這麽多吧。”孟曉晴伸開手臂，畫了個大圓。
“晴晴——”蘇輕輕跳起來去打她，孟曉晴輕松躲開。
晴哥哪是這麽容易被打到的。
晚上，張女士把家裏她可能需要的東西拍照，發在家庭群裏。
蘇輕輕一看，天，一箱子衣服，一箱子吃的，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她本來想告訴媽媽，快放假了，她真的不需要這麽多東西，奈何林夢看到那箱吃的，簡直兩眼放光，死活也不讓她拒絕。
蘇輕輕只好發消息，告訴媽媽明天在校門口等她，自己下課後去幫她拿。
林夢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特地說明天和她一起去，凡是蘇輕輕覺得重的全都可以交給她。
蘇輕輕瞅了瞅林夢的小身板兒，嘆了口氣，決定不打擊她的自信了。
＊＊＊＊＊＊
“快點快點。”
第二天下午，剛下最後一節課，林夢就催著她去學校門口。
“知道啦，馬上。”蘇輕輕說，“等我把最後一個題寫完。”
“寫什麽寫！阿姨還在校門口等著你呢。”林夢扯扯她的胳膊。
“我媽剛說了，路上堵車，要我過二十分鐘再去。”蘇輕輕說。
“啊――這樣啊。”林夢頗為遺憾地在她前面椅子上坐下來，歪歪斜斜地靠在桌子上打盹兒。
“夢夢，走啦。”
就二十分鐘，林夢居然睡著了，她這吃了睡睡了吃的屬性也很讓人敬佩了。
“走走走，啊，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你媽媽了。”林夢說，“比見家長還迫不及待。”
還見家長呢，她滿心惦記的就是家長帶來的零食。
兩人往校門走去，林夢正哼著歌，蘇輕輕突然接了個電話，拉著她往回走。
“不堵車了？”蘇輕輕對電話說，“啊？你已經到了，在宿舍樓下？哎，我說好幫你去拿東西的呀……誒？嗯好，我就過去。”
“哎哎――怎麽了？”林夢問。
“我媽已經在宿舍樓下了。”蘇輕輕說，“不用我們去學校門口了，有人幫她把東西拿過去了。”
“太好啦太好啦。”林夢美滋滋地一拍手，“一中的同學太熱心了，真應該送他一張獎狀。”
林夢當然開心，因為她什麽也不用幹，就能吃到蘇輕輕的零食。
遠遠地，蘇輕輕看到媽媽站在前面，便欣喜地喊她。
張女士卻在和另一個同學說話，太投入，根本沒聽見。
大概是他幫忙，把東西拿來的吧。
然而，一點點走近，蘇輕輕卻感到有點不對勁。
雖然那位同學背對著她，但背影怎麽看怎麽像……沈望。
“夢夢，你看那是不是――”
蘇輕輕剛想問下林夢，媽媽突然看到了她。
“輕輕，你可算來了。”張女士招招手，示意她快過來，笑著說，“來來，看我碰到誰了？”
那同學轉過身來，果真是沈望。
蘇輕輕和他四目相對，明顯地楞了楞。
張女士把手搭在蘇輕輕肩膀上，將她拉過來：“哎，你這孩子，不記得你小望哥哥了？”
四十點可愛
“什、什麽？”蘇輕輕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
林夢在一邊也聽糊塗了, 平時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現在半個字也蹦不出來。
而且，單是“小望哥哥”這個稱呼，就讓她抖了三抖。
然後，她幾乎僵住的腦子後知後覺想明白了一件事——今天要見家長的不是她，而是她面前的沈望。
這個念頭一旦發芽，立刻就瘋狂蔓延起來, 然後根深蒂固，嗯, 一定就是這樣的。
那她在這兒幹嘛呢？
林夢憑借“資深情感專家”特有的直覺, 準確地給自己定好位——她在這兒除了惹人煩，沒有別的作用了。
“那個, 阿姨，輕輕，小……啊不, 沈望,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 我先走了啊。”林夢一緊張, 舌頭都快打結了, 差點脫口把“小望哥哥”叫出來。
她暗暗在心裏譴責了自己一番，真是蠢得可以。
而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 迅速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哎——夢夢！”蘇輕輕叫了林夢一聲, 她連頭都沒回。
蘇輕輕只好轉回頭來，單獨面對。
蘇媽媽神色仍舊很欣喜, 站在沈望身旁：“哎呀，小望，這麽多年過去，你都長這麽高了，你看我們家輕輕，還是這麽個小不點兒。”
說完，她笑著拍怕蘇輕輕的腦袋：“還整天迷迷糊糊的，什麽都記不得，不像你從小就聰明，一見到阿姨就認出來了，還幫阿姨拿箱子。”
蘇輕輕：“……”
這是親媽？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仰頭看沈望，他正無比認真地聽張女士說話，還不時回應幾句，註意到蘇輕輕的目光後，輕飄飄地瞥過來一眼，一瞬間眼神裏閃過笑意。
蘇輕輕：“……”
怎麽感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媽——”蘇輕輕小聲叫道。
張女士和沈望聊得正開心，差點把蘇輕輕給忘了，這下才想起來。
“哎，輕輕，快叫哥哥啊，小時候整天跟在人家後頭，哥哥哥哥地喊，都忘了？”
蘇輕輕：“？？！”
張女士一開口，差點把她嚇得坐在原地。
蘇輕輕睜大眼睛在沈望臉上看了幾遍，確定他就是每天坐在身邊的同桌，不是什麽和他長得很像的神奇生物。
天哪。
“輕輕，怎麽不說話啊？”張女士拍拍她肩膀。
蘇輕輕忽的反應過來，“啊”了一聲，然而張了張口，仍舊什麽都沒說出來。
沈望看著她，嘴角稍稍一挑，突然想俯下身碰一碰她的臉頰。
小姑娘一臉懵，微張著嘴，看起來比平時還可愛。
然而他只是心裏想想，畢竟張女士還在旁邊站著。
“哎，這麽大還像小孩子似的，動不動就緊張害羞。”張女士嘆了口氣，“那給你小望哥哥說聲謝謝吧，你這麽多東西都是他幫忙拿過來的呢，現在能在一個學校啊，也是很大的緣分。”
蘇輕輕盡力忽略媽媽說的“小望哥哥”這個奇怪的稱呼，小聲說：“謝……謝你。”
哎，何止在一個學校啊，您整天讚揚的那個智商超高，每次都考年級第一的我的同桌，就站在面前呢。
這不是很大的緣分了，這是天大的緣分。
還有，整天跟在他後面喊哥哥是什麽鬼……簡直無法想象。
蘇輕輕現在特別希望，隨便一個人，用個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把她叫走，像林夢那樣，一點也不用煩惱。
但是，被她羨慕的林夢抑制不住好奇心，此時此刻正躲在教學樓的陰影裏偷看。
看著看著，下巴差點被驚得掉在地上……原來這兩個人早就認識啊。
她憑借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瞬間腦補出，沒準兒蘇輕輕和沈望早就定了娃娃親，或者指腹為婚，或者，呃，她的文化水平只夠想起這兩種可能了。
林夢憤憤地想，蘇輕輕這個小不點兒，自己早早脫單了，還一天天裝作什麽都沒有的樣子。
關鍵還到處撒狗糧，簡直太可惡了。
一定要把她的零食都搶過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蘇輕輕感覺，媽媽比她對沈望還熟，不過一會兒，兩人又聊上了。
沈望絕對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深得張女士青睞。
蘇輕輕有點無聊，腳尖慢慢踩著一塊小石頭來回畫圈，些微的塵土揚起來又落下。
她用餘光看見，有人又在拍照了，嘟了嘟嘴，拍就拍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頂多明天貼吧裏又頂起來一堆話題。
終於快上課了，張女士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學校。
哎，蘇輕輕總覺得她不是來看自己的，是專門來和沈望聊天的。
蘇輕輕腳都站得有些麻了，稍微一擡，有點走不動路，幹脆在原地站著緩一會兒。
沈望終於俯下身來，在她鼻尖點了點：“同桌？”
“啊？”蘇輕輕揉揉鼻子。
“我幫你把東西搬上去？”沈望問。
蘇輕輕沒回答，問他：“怎麽回事兒啊？你怎麽認得我媽媽呀？”
“你還問我？”沈望說。
……不問你問誰啊。
“你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吧。”蘇輕輕胡亂說道。
沈望無奈地笑道：“你好好說話不行嗎？”
“你也沒好好說話呀，你都不給我解釋。”蘇輕輕說。
聽得出來，小姑娘語氣變得著急了。
可能是有點兒生氣。
也難怪，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同桌，你真的不記得了？”沈望輕聲問，緩緩的聲線有一種失落的意味。
蘇輕輕頓了一會兒，指尖捏了捏手心，低下頭說小聲：“我小時候，是不是吃過你很多糖啊。”
沈望的眉眼忽的舒展開來，眼底仿佛映著陽光：“是啊，你還跟在我後面――”
“我沒有啊。”蘇輕輕打斷他，耳廓一點點變得粉紅。
“――叫哥哥呢。”
沈望接著說道，沒忍住笑了出來。
蘇輕輕抿了抿嘴，戴上帽子，一言不發就走。
她悄悄地捏了捏耳垂，……好熱。
像一縷跳動的火焰，誤入了北風呼嘯的嚴冬。
沈望跟上去，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又生氣了？”
“沒有。”蘇輕輕說，轉過身來，仰頭看著他，“對不起啊，我沒認出你來。”
“那個，不過，我真的記得你的。”蘇輕輕低下頭扯扯頭發。
“連我叫什麽都忘了，也算記得？”沈望彎下腰看她的眼睛，重覆了一遍，“你是說――這樣也算記得？”
“我、我現在……”蘇輕輕說到一半，自己也有點心虛，只好停下來，躲開他的視線，盯著地面。
女孩子一歪頭，白皙的脖頸露出來，曲線一路蜿蜒進領口。
沈望呼了一口氣，直起身來，插在口袋裏的手緊了緊。
他轉身向教學樓走去，蘇輕輕急忙跟過去。
“同桌――等一等我啊。”蘇輕輕快跑了幾步，趕到他前面，松松的帽子隨著腳步滑下來，勾得發絲有些淩亂。
沈望果然停下來，神色不分明地看著她，蘇輕輕猜不準他在想什麽。
不會生氣了吧？
可這也不能怪她啊……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不記得也很正常吧？
心裏有個小人跳出來說：“傻了吧，從小就有智商差距了，沈望能記這麽多年，你還以為才認識一學期。”
哎，怎麽辦呢。
就這記性，虧你還喜歡人家。
這樣豈不是讓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嗯――”蘇輕輕擡起頭來，伸出三根手指，“我、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忘記你了，如果我再忘，就、就――”
蘇輕輕“就”了半天，沒想起說什麽來，因為既然是誓言，就應該有些重量，隨便說句話，太過敷衍了。
“就什麽？”沈望問道。
“要不――你說吧。”蘇輕輕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怕我說出來，你會不答應。”
沈望說著，眼神斂起，匯聚在蘇輕輕身上，仿佛周圍所有都消失了，世間只單單餘下她一人。
“我答應的，我發誓。”蘇輕輕又舉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沈望“嘖”了一聲，繞開她往教學樓走去，說道：“上課了，回去吧。”
“哎，同桌！”蘇輕輕又跑著跟上去，“可是，我還沒……”
“不用了。”沈望說。
“啊？”
明明剛才還生著氣，一轉眼就變好了。
蘇輕輕在原地楞了一會兒，慢慢隨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就在蘇輕輕不知道說什麽時，沈望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
本來就有些淩亂的發絲，散下來遮住眼睛。
“唔――”
蘇輕輕擡起手，想要把亂發撥弄開。
不料細碎的頭發滑進眼睛裏，一陣輕微的刺痛。
“哎！”蘇輕輕叫道。
沈望松手，見女孩子把頭發理順，露出的大眼睛微紅，不由得心中一緊。
逗逗她而已，不會因為這個就哭了吧？
四十一點可愛
蘇輕輕揉揉眼, 因為感冒還沒好, 所以說話帶著鼻音：“沒事兒了，走吧。”
女孩子眨眨眼，仔細看，眼角閃著水光。
“同桌，你還好吧？”沈望問她。
蘇輕輕點點頭：“嗯。”
“真的？”沈望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
小姑娘眼睛一紅，他連話音都放輕了幾分。
蘇輕輕只是眼睛有些刺痛, 別的並沒有什麽問題，沈望這麽一問, 她反倒有些疑惑了。
他怎麽突然就這麽溫和了。
前後態度轉變好快……
“同桌, 你不生氣了吧？”蘇輕輕問。
“我沒生過氣。”沈望說，“真的。”
能再見到你已經很高興了, 哪裏還有時間去想這麽多。
“啊，那就好。”蘇輕輕松了一口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以後再不會忘記了。”
沈望“嗯”了一聲。
兩人一同向教室走去, 中途, 有同學過來, 說老徐有個什麽競賽要找沈望。
蘇輕輕自己剛走上樓梯, 就被林夢張開雙臂攔住。
“夢夢？”蘇輕輕歪歪頭，“你怎麽在這裏？”
“輕輕, 我特地趕來和你進行一次友好的交談, 加深我們舍友間的友誼。”
林夢將“特地”兩個字咬得格外重，然後“友好”地笑了出來, 笑聲和電影中那些披頭散發的女鬼格外像。
蘇輕輕倒著走下幾級臺階，躲著她：“夢夢，我怎麽覺得不是因為這件事？”
林夢又尖聲笑了起來，如果不是蘇輕輕知道，她時不時就會抽一次風，恐怕就要幫她打１２０了。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林夢伸出手，長而細的五指屈起來，作勢去掐她。
“哎――”蘇輕輕慌忙跑到墻後面躲起來。
“哈，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林夢裝腔作勢地說，“蘇輕輕，我知道你在哪，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不敢。”蘇輕輕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伸出墻外揮了揮。
“蘇輕輕，你有沒有點誠意啊？”林夢大聲說，“你家的白旗都是原木色的，還是你色盲？”
蘇輕輕：“……”
只不過象征一下，她也沒帶白色的紙巾啊。
“我就大度一點，姑且接受吧。”林夢慢慢走下樓梯，站在蘇輕輕面前，“來，交不交待？不交待的話，哼哼～”
林夢活動了一下手腕，蘇輕輕嚇得“啊”了一聲。
她這一聲叫的特別是時候，正好有一個老師路過：“幹什麽呢你們？”
老師邊指著她們兩個邊走過來：“就是說的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嘛呢，怎麽還不去教室？”
那老師也是擔心，因為最近校園暴力的新聞很多，林夢惡狠狠的樣子，特別像正在把同學堵在墻角欺負。
“老師，我們在討論問題。”林夢說起慌來連想都不帶想的。
“討論問題？”老師有些懷疑地看向蘇輕輕。
“嗯嗯。”蘇輕輕點頭。
老師看她乖乖巧巧的，不像是會說謊的孩子，而且語氣也挺正常，應該沒被欺負，於是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同學，有什麽問題不能回教室討論嗎？為什麽一定要在走廊裏？”老師照例批評了她們幾句，“不知道上課後不進教室，就算曠課？曠課要寫檢討的！”
老師話音剛落，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林夢：“……”
蘇輕輕：“……”
他可能是烏鴉變的。
好巧不巧，這老師不教課，卻分管高二級部的一些事務，平時就在級部辦公室辦公。
蘇輕輕和林夢也因為這，看他有些眼熟。
老師本意是關心她們，順口訓兩句而已。
結果竟恰好趕到上課。
老師咳嗽一聲：“上課了，你倆也別解釋了，明天放學之前，一人交一份檢討到級部辦公室。”
說完，老師伸出一只手，手背向外擺了擺：“行了，回去吧。”
林夢：“……”
蘇輕輕：“……”
這份檢討，究竟是怎麽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呢？
林夢不甘心，裝出一副特別委屈的樣子：“老師，我們真的在討論問題，只是太投入了，所以――”
“哦對了，按照規定，檢討不能少於一千五百字，字數不夠得重新寫。”老師沒等她說完，好心提醒道。
林夢：“……”
什麽鬼規定！
蘇輕輕幽怨地看著林夢――她還不如老老實實閉嘴，不然少些幾百字，還能說是因為不清楚規定。
“回教室吧，你倆也沒什麽大錯，交個檢討而已，不要心裏難受。”老師倒是很貼心地安慰她們。
但林夢簡直要哭出來了，她心裏特別難受――沒能從蘇輕輕這裏逼問出什麽就算了，還要被迫寫這麽長的檢討。
“嗯，老師，確實是我們的不對。”蘇輕輕說，“我們一定按時交過去。”
老師點點頭：“好。”
待他走後，林夢恢覆了猙獰的表情：“蘇、輕、輕！你憑什麽替我做主！”
“啊？”
“交個大頭鬼啊！還按時！”林夢說，“要交你自己交，我是不可能聽話的。”
“好吧。”蘇輕輕說，“那我自己寫好交上去吧。”
林夢瞬間慫了：“別，你得和我一起，不能交。”
“為什麽啊？”蘇輕輕仰頭看著她。
林夢憋了一會兒：“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不說話，我們現在已經在教室了。”
蘇輕輕：“……”
難道不是因為林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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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讓你鍛煉，你都忘了？”沈望一挑眉。
“我可以自己去鍛煉啊。”蘇輕輕說，“你怎麽還給老徐建議了？”
“你自己會去？”沈望懷疑地看著她。
“會……啊。”蘇輕輕有點心虛。幸好剛才沒告訴他最討厭跑步。
“那這次是怎麽感冒的？”沈望顯然不信。
“我、我也不知道啊。”蘇輕輕小聲說，“可能病毒比我更喜歡鍛煉吧。”
沈望笑起來：“行吧，那以後你得加油了。”
蘇輕輕嘆口氣——能不加油嗎？不去夜跑還要找老徐請假，全班同學都要和她一起加油。
“其實老徐一開始, 想讓我們做廣播體操。”沈望說。
“然後你告訴他改成跑步？”蘇輕輕問。
“對。”沈望說。
蘇輕輕彎起嘴角：“這樣想想 ，好像跑步還不錯。”
總比一群人, 在黑漆漆的樓下, 圍在一起做廣播操好。
果然，老徐面對一群“嗡嗡嗡”提出反對意見的學生, 拍拍桌子說：“怎麽都這麽不想跑步？那做廣播操總行了吧！”
馬上，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那些人立刻閉了嘴。
老徐的態度讓他們相信，只要說句“可以”, 他甚至能立刻變出個音箱, 告訴同學們, 就讓我們晚上在音樂的陪伴下起舞吧。
“也不想做廣播操？”老徐笑了聲,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 最喜歡躺床上玩手機。”
“可現在不行啊，等高考完了, 你們想怎麽完就怎麽玩, 大學可輕松多了。現在都給我好好學習，保持身體健康！”老徐說完, 搖搖頭走了。
估計是覺得這一堆學生是在懶得可以。
林夢踢踢路詩的椅子，拽著她的辮子把她向後拉。
“幹嘛呀幹嘛呀！你這個瘋女人！”路詩被拽得痛了，邊向後仰邊說。
“哎，我聽說什麽高考完隨便玩，都是老師騙人的鬼話。”林夢問，“你說是不是啊？”
“神經病！我說是不是有什麽用！”路詩白了她一眼，“就憑你，我說是，你大學就能奮發圖強了？”
“你找打啊路詩！”林夢一拽她辮子，把路詩疼的“嗷嗷”直叫。
“對對對，你說的全都對。”路詩趕緊說，“你是世界上知識最淵博的女人。”
“呸！不跟你說了，我問問別人。”林夢拿出手機，劃了劃找到蘇輕輕。
【你說老徐是不是騙人，我聽說大學比高中還忙。】
【輕輕：我不知道啊。】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輕輕：……】
【算了，不管什麽大學了，高考完咱們宿舍出去玩吧！】
蘇輕輕無奈地看著手機——林夢啊，現在才高二上學期。
【去哪兒啊？】
【夢夢：我們去Ｃ市吧，去看海啊。】
【好啊，我可以給你們當導游的。】
【夢夢：哇，你對那裏很熟嗎？】
蘇輕輕歪歪頭，Ｃ市的街巷浮上心頭，海風在清晨的微光中掠過身旁，是略鹹的味道。
【我小時候在那兒住過。】
【夢夢：真的啊？怎麽沒聽你說過？】
Ｃ市的輪廓在心中一點點勾勒出來，卻有些模糊。
其實現在去，能帶林夢游覽的也就是靠海的幾個景點，大多數地方她都不記得了。
【因為我只住過很短的時間啊，還是很多年前。】
【夢夢：哦～那就這樣說好啦，我們一起去Ｃ市啊。】
【好啊。】
蘇輕輕雖然答應了，但林夢總是三分鐘熱度，高三畢業還真不一定去。沒準兒到時候，她又想起某個好玩的地方，一定要拉著大家“畢業旅行”。
沈望見蘇輕輕一直低著頭，在手機上劃來劃去，於是長指一屈，敲在她的小腦袋上：“同桌，你不學習嗎？”
蘇輕輕捂著頭“啊”了一聲：“這就學。”
蘇輕輕揉揉腦袋，她同桌自己懶懶散散的，這會兒正光明正大地把手機放在桌面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倒是對她管的挺嚴。
蘇輕輕嘆了口氣，誰讓他們兩個成績完全不在一個世界呢。
就在她把手機關上的一瞬間，沈望的餘光瞥到聊天記錄，“Ｃ市”兩個字映入眼中。
蘇輕輕剛打開習題，準備下筆寫第一題時，突然被沈望合上書。
“同桌，你又怎麽了？”蘇輕輕順著按在書上的手，看向沈望。
雖然他神色如常，但眼睛裏仿佛藏著萬千情緒。
奇怪了，剛剛還提醒她學習，現在又不讓她翻書。
“同桌。”蘇輕輕戳戳沈望，“你拿開手啊，不然我怎麽學習？”
“那就先不學了。”沈望說。
“啊？”蘇輕輕睜大了眼睛。
“你剛才和誰聊天呢？”沈望直視著她問。
蘇輕輕雖然感覺有些疑惑，仍舊告訴他：“夢夢啊。”
“你們聊Ｃ市？”沈望接著問。
“對啊，你看見了？”蘇輕輕說，“夢夢說高三暑假要去那兒玩呢。”
“你也去？”
“是啊，不過我猜，到了高三，夢夢可倩能早就忘了。”蘇輕輕笑著說。
“沒關系，我記著呢。”沈望說。
蘇輕輕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只不過是林夢一時興起的提議而已，沈望為什麽要記著？
不會吧？難道他也想去？Ｃ市什麽時候這麽受歡迎了？
“同桌，你剛才說什麽？”蘇輕輕問。
“我說我記得，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沈望一字一句地說，語氣完全不似平時的懶散。
“可、可以啊。”蘇輕輕說，“謝謝你啊。”
原來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是她同桌今天的態度，確實很反常。
而且，如果在以前，被蘇輕輕當口頭禪重覆的“謝謝你”，肯定會被沈望或多或少地笑幾句。
剛才卻沒有，好像她本來就該好好感謝沈望。
為什麽啊？蘇輕輕嘆了口氣。
她忽然想起初到一中時，和沈望同桌不久。
——你去過Ｃ市吧？
——是啊，不過住的時間挺短的。
——Ｃ市靠海，挺美的，你應該多住些日子。
沈望似乎一直對Ｃ市有特別的關註。
多年沒再去過，蘇輕輕能回憶起的確實不多，僅有的記憶在腦海裏轉了幾圈，除了Ｃ市標志性的大海，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麽能讓沈望執著於那個城市。
“同桌，你很喜歡Ｃ市嗎？”蘇輕輕問。
“不喜歡。”沈望說得很直白。
剩下的半句話沒說出來——因為我喜歡的是你。
蘇輕輕“啊”了一聲，被他前後不一致的態度弄得迷迷糊糊。
沈望看著蘇輕輕有些懵的表情，眼中的光暗了暗，松開壓在習題上的手，順帶指尖一勾，翻到剛才那頁：“學習吧。”
剛才的話題戛然而止，蘇輕輕楞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嗯。”
然而，這時做題也無法安心了。沈望的話在她耳畔翻來覆去地重覆，他說話時細微的動作和神情也一遍遍反覆閃現。
連蘇輕輕自己都沒有註意到，她竟對沈望觀察地這麽細致。
好在快下課了，鈴聲一響，蘇輕輕馬上找到林夢。
“夢夢，你為什麽想去Ｃ市啊？”
“Ｃ市？什麽Ｃ市？”林夢手忙腳亂地抄著答案，還不忘把生物課代表攔下，“哎，快給我張答題卡，多謝多謝！”
她玩了一節課，壓根兒把下課交作業這件事忘了，連答題卡都團成紙團，用來砸路詩了。
蘇輕輕發現林夢真是個神奇的生物，擁有人的身體，卻長著金魚腦子。
真是低估她的遺忘速度了。
“你不是說等高考完，我們宿舍一起去Ｃ市玩嗎？”蘇輕輕說。
直到林夢抄完作業，趕在最後一課塞到課代表手裏，才回答她：“沒為什麽啊，突然想起來了唄。”
蘇輕輕想了想，又問：“那Ｃ市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啊？”
“你還問我？”林夢說，“你可是要給我們當導游的啊，這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喜歡什麽才能挑出景點啊。”蘇輕輕說，“不然Ｃ市那麽大，怎麽帶你玩呢。”
“輕輕，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林夢按著蘇輕輕的肩膀，模仿狗血電視劇的腔調，“只要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願意。”
蘇輕輕：“……”
還是不要了吧。
從林夢這裏是問不出什麽了，她和沈望的想法肯定一點點都不一樣。
蘇輕輕坐回位置上，下面的幾節課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還差點因為心不在焉，被物理老師拎到教室後面站著。
“小可愛，你下午怎麽回事，還不舒服嗎？”
放學後，孟曉晴來問她。
“沒有。”蘇輕輕搖搖頭，“我在想一件事。”
三十九點可愛
“想什麽？”孟曉晴捏捏她的臉蛋, “說出來姐姐幫你想。”
“哎, 你幫不了的。”蘇輕輕說，“我在想來丞安之前的事。”
“誰說我不能幫了？”孟曉晴一甩辮子，“說說唄，看你一下午都愁眉苦臉的，姐姐都心疼了。”
蘇輕輕歪歪頭：“我正在想，Ｃ市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什麽？就這個？”孟曉晴笑道, “沒看出來啊，你這麽喜歡地理。”
“不是啊。”蘇輕輕搖頭, 然後把剛才的情景給孟曉晴描述了一遍。
“這樣啊——”孟曉晴邊走邊說, “的確有些奇怪。”
孟曉晴手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小可愛，我有個猜測。”
“什麽猜測？”蘇輕輕認真地問。一般來說, 孟曉晴的想法都很有用。
“我覺得不是Ｃ市，是Ｃ市的某個人很特殊。”孟曉晴說。
“某個人？”
“是啊。”孟曉晴點點頭。
“誰啊？”蘇輕輕問。
孟曉晴笑起來：“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萬能的。”
蘇輕輕揉揉腦袋：“我也不知道。”
“小可愛，我其實還有個猜測。”孟曉晴接著說, “但說出來估計你也不信。”
“我信啊, 你說。”蘇輕輕說。
“我猜, 那個人是——”孟曉晴用手指了指她。
“啊？我嗎？”蘇輕輕睜大眼睛, “不可能吧？”
孟曉晴聳聳肩, ：“就說你不信。”
“晴晴，可是這也太離譜了。”蘇輕輕拉住她。
“一點都不。”孟曉晴摸摸她的頭, “你是當局者迷, 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沈望對你和對其他人不一樣。”
“他為什麽第一天見你, 就對你這麽好？”孟曉晴說，“不可能只因為你是他同桌吧？”
“嗯——”蘇輕輕低頭。
“小可愛，知心姐姐有沒有幫到你？”孟曉晴問。
蘇輕輕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哈哈～那就好。”孟曉晴伸出胳膊幫她把帽子戴上，“不過你也別想太多啊，我說的不一定對。”
“知道啦。”蘇輕輕笑笑，然而思緒更加混亂了。
孟曉晴的手機接連響了好幾聲。
“誰啊。”她拿出來看。
【陸欣涵：孟曉晴！！為什麽還沒到！！】
再往上翻，全是類似的消息，密密麻麻好多條。
“我靠！我忘了！”孟曉晴拉起蘇輕輕就跑，“今天音樂組的有事，讓我替她。”
“還好還好，來得及。”蘇輕輕邊跟她跑，邊看了看時間。
孟曉晴突然停下：“我真是急糊塗了，我拉你去幹什麽，你去吃飯吧，早點回去，別再著涼。”
“好吧，你快去吧。”蘇輕輕揮揮手。
＊＊＊＊＊＊
正吃著飯，有電話打過來，是蘇輕輕的媽媽。
“輕輕啊，你嗓子怎麽啞了？感冒了？”張女士語氣擔憂。
“……嗯，有點。”蘇輕輕回答。
為了不讓媽媽擔心，蘇輕輕沒告訴過她感冒的事。
“你怎麽不告訴媽媽呢？”張女士開始著急，“吃藥了嗎？發燒嗎？你說你一個人在學校，也沒人照顧你，怎麽不給我說一聲呢？媽媽接你回家來啊……”
張女士一說就停不下來了，蘇輕輕偶爾解釋一兩句，也立即被她打斷。
最後，蘇輕輕只好靜靜地聽她說完，才安慰道：“媽媽，我真的沒事兒了，吃過藥了，過幾天就能好的。”
“還要過幾天？”張女士說，“輕輕，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知道愛護身體了，健康……”
張女士在家看了不少養生節目，這下全都原封不動地講給了蘇輕輕。
她原本一直堅持要把蘇輕輕接回家住幾天，可蘇輕輕怕耽誤她工作，最後只答應讓她送來些衣服和吃的。
“那明天下午放學，我去學校啊，你想想還有什麽想要的，媽媽一塊兒給你帶過去。”張女士在電話裏說。
“嗯，知道啦。”蘇輕輕說，想起張女士工作特別忙，又接著說，“媽媽你也註意休息哦，最近感冒的人特別多。”
“你還知道感冒的人多啊！”張女士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可心中默默地誇讚了一句女兒真是小棉襖，“打了這麽長時間電話，快上課了吧？”
蘇輕輕擡頭一看，周圍幾乎沒人了：“應該是，那我回去啦，拜拜。”
“回去吧，有什麽想要的別忘給我說啊。”張女士掛電話前又叮囑一句。
“知道啦。”
走出食堂，廣播裏傳來孟曉晴的聲音：“好了，本期的節目到此就要給大家說再見了，祝同學們……”
食堂和廣播臺距離不遠，於是蘇輕輕走到廣播臺門口，準備等她一起回去。
過了一會兒，孟曉晴和音樂組的搭檔說說笑笑，從裏面走出來，然後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晴晴！”蘇輕輕舉起手揮揮。
孟曉晴看過去，面帶驚訝：“小可愛，你怎麽來啦？”
“我剛吃完飯，來找你呀。”蘇輕輕笑著說。
“你吃了什麽山珍海味？這麽長時間才吃完？”孟曉晴捏捏她的臉，“來來，我看看你長胖了多少。”
“不是啊！我又沒一直在吃。”蘇輕輕躲開她的手，“我媽媽給我打電話呢，她明天下午要來看我。”
“哇～幸福的孩子。”孟曉晴說，“不像我爸媽，把我扔學校才懶得管。”
“哎，晴晴，我媽說來學校時給我從家帶東西，你有什麽想要的嗎，我可以讓她一起帶來呀。”蘇輕輕說。
“真的啊？你可真是我的大寶貝兒。”孟曉晴說，“我想想啊——”
過了一會兒，孟曉晴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有什麽想要的。”
蘇輕輕“啊”了一聲：“那你想起來再告訴我吧。”
“行啊。”孟曉晴說，“哎，我也算知道為啥我爸媽懶得管我了，這麽好養活的孩子我也不想管。”
蘇輕輕笑出來：“你是放養長大的呢。”
“放養的才健康！”孟曉晴一拍她的頭，“哪像你啊，弱不禁風的。”
蘇輕輕吐吐舌頭：“也就比你弱一點點而已。”
“你的一點點有這麽多吧。”孟曉晴伸開手臂，畫了個大圓。
“晴晴——”蘇輕輕跳起來去打她，孟曉晴輕松躲開。
晴哥哪是這麽容易被打到的。
晚上，張女士把家裏她可能需要的東西拍照，發在家庭群裏。
蘇輕輕一看，天，一箱子衣服，一箱子吃的，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她本來想告訴媽媽，快放假了，她真的不需要這麽多東西，奈何林夢看到那箱吃的，簡直兩眼放光，死活也不讓她拒絕。
蘇輕輕只好發消息，告訴媽媽明天在校門口等她，自己下課後去幫她拿。
林夢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特地說明天和她一起去，凡是蘇輕輕覺得重的全都可以交給她。
蘇輕輕瞅了瞅林夢的小身板兒，嘆了口氣，決定不打擊她的自信了。
＊＊＊＊＊＊
“快點快點。”
第二天下午，剛下最後一節課，林夢就催著她去學校門口。
“知道啦，馬上。”蘇輕輕說，“等我把最後一個題寫完。”
“寫什麽寫！阿姨還在校門口等著你呢。”林夢扯扯她的胳膊。
“我媽剛說了，路上堵車，要我過二十分鐘再去。”蘇輕輕說。
“啊――這樣啊。”林夢頗為遺憾地在她前面椅子上坐下來，歪歪斜斜地靠在桌子上打盹兒。
“夢夢，走啦。”
就二十分鐘，林夢居然睡著了，她這吃了睡睡了吃的屬性也很讓人敬佩了。
“走走走，啊，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你媽媽了。”林夢說，“比見家長還迫不及待。”
還見家長呢，她滿心惦記的就是家長帶來的零食。
兩人往校門走去，林夢正哼著歌，蘇輕輕突然接了個電話，拉著她往回走。
“不堵車了？”蘇輕輕對電話說，“啊？你已經到了，在宿舍樓下？哎，我說好幫你去拿東西的呀……誒？嗯好，我就過去。”
“哎哎――怎麽了？”林夢問。
“我媽已經在宿舍樓下了。”蘇輕輕說，“不用我們去學校門口了，有人幫她把東西拿過去了。”
“太好啦太好啦。”林夢美滋滋地一拍手，“一中的同學太熱心了，真應該送他一張獎狀。”
林夢當然開心，因為她什麽也不用幹，就能吃到蘇輕輕的零食。
遠遠地，蘇輕輕看到媽媽站在前面，便欣喜地喊她。
張女士卻在和另一個同學說話，太投入，根本沒聽見。
大概是他幫忙，把東西拿來的吧。
然而，一點點走近，蘇輕輕卻感到有點不對勁。
雖然那位同學背對著她，但背影怎麽看怎麽像……沈望。
“夢夢，你看那是不是――”
蘇輕輕剛想問下林夢，媽媽突然看到了她。
“輕輕，你可算來了。”張女士招招手，示意她快過來，笑著說，“來來，看我碰到誰了？”
那同學轉過身來，果真是沈望。
蘇輕輕和他四目相對，明顯地楞了楞。
張女士把手搭在蘇輕輕肩膀上，將她拉過來：“哎，你這孩子，不記得你小望哥哥了？”
四十點可愛
“什、什麽？”蘇輕輕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
林夢在一邊也聽糊塗了, 平時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現在半個字也蹦不出來。
而且，單是“小望哥哥”這個稱呼，就讓她抖了三抖。
然後，她幾乎僵住的腦子後知後覺想明白了一件事——今天要見家長的不是她，而是她面前的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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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憑借“資深情感專家”特有的直覺, 準確地給自己定好位——她在這兒除了惹人煩，沒有別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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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在心裏譴責了自己一番，真是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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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
怎麽感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媽——”蘇輕輕小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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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女士一開口，差點把她嚇得坐在原地。
蘇輕輕睜大眼睛在沈望臉上看了幾遍，確定他就是每天坐在身邊的同桌，不是什麽和他長得很像的神奇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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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怎麽不說話啊？”張女士拍拍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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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看著她，嘴角稍稍一挑，突然想俯下身碰一碰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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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只是心裏想想，畢竟張女士還在旁邊站著。
“哎，這麽大還像小孩子似的，動不動就緊張害羞。”張女士嘆了口氣，“那給你小望哥哥說聲謝謝吧，你這麽多東西都是他幫忙拿過來的呢，現在能在一個學校啊，也是很大的緣分。”
蘇輕輕盡力忽略媽媽說的“小望哥哥”這個奇怪的稱呼，小聲說：“謝……謝你。”
哎，何止在一個學校啊，您整天讚揚的那個智商超高，每次都考年級第一的我的同桌，就站在面前呢。
這不是很大的緣分了，這是天大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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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輕現在特別希望，隨便一個人，用個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把她叫走，像林夢那樣，一點也不用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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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憑借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瞬間腦補出，沒準兒蘇輕輕和沈望早就定了娃娃親，或者指腹為婚，或者，呃，她的文化水平只夠想起這兩種可能了。
林夢憤憤地想，蘇輕輕這個小不點兒，自己早早脫單了，還一天天裝作什麽都沒有的樣子。
關鍵還到處撒狗糧，簡直太可惡了。
一定要把她的零食都搶過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蘇輕輕感覺，媽媽比她對沈望還熟，不過一會兒，兩人又聊上了。
沈望絕對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深得張女士青睞。
蘇輕輕有點無聊，腳尖慢慢踩著一塊小石頭來回畫圈，些微的塵土揚起來又落下。
她用餘光看見，有人又在拍照了，嘟了嘟嘴，拍就拍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頂多明天貼吧裏又頂起來一堆話題。
終於快上課了，張女士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學校。
哎，蘇輕輕總覺得她不是來看自己的，是專門來和沈望聊天的。
蘇輕輕腳都站得有些麻了，稍微一擡，有點走不動路，幹脆在原地站著緩一會兒。
沈望終於俯下身來，在她鼻尖點了點：“同桌？”
“啊？”蘇輕輕揉揉鼻子。
“我幫你把東西搬上去？”沈望問。
蘇輕輕沒回答，問他：“怎麽回事兒啊？你怎麽認得我媽媽呀？”
“你還問我？”沈望說。
……不問你問誰啊。
“你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吧。”蘇輕輕胡亂說道。
沈望無奈地笑道：“你好好說話不行嗎？”
“你也沒好好說話呀，你都不給我解釋。”蘇輕輕說。
聽得出來，小姑娘語氣變得著急了。
可能是有點兒生氣。
也難怪，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同桌，你真的不記得了？”沈望輕聲問，緩緩的聲線有一種失落的意味。
蘇輕輕頓了一會兒，指尖捏了捏手心，低下頭說小聲：“我小時候，是不是吃過你很多糖啊。”
沈望的眉眼忽的舒展開來，眼底仿佛映著陽光：“是啊，你還跟在我後面――”
“我沒有啊。”蘇輕輕打斷他，耳廓一點點變得粉紅。
“――叫哥哥呢。”
沈望接著說道，沒忍住笑了出來。
蘇輕輕抿了抿嘴，戴上帽子，一言不發就走。
她悄悄地捏了捏耳垂，……好熱。
像一縷跳動的火焰，誤入了北風呼嘯的嚴冬。
沈望跟上去，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又生氣了？”
“沒有。”蘇輕輕說，轉過身來，仰頭看著他，“對不起啊，我沒認出你來。”
“那個，不過，我真的記得你的。”蘇輕輕低下頭扯扯頭發。
“連我叫什麽都忘了，也算記得？”沈望彎下腰看她的眼睛，重覆了一遍，“你是說――這樣也算記得？”
“我、我現在……”蘇輕輕說到一半，自己也有點心虛，只好停下來，躲開他的視線，盯著地面。
女孩子一歪頭，白皙的脖頸露出來，曲線一路蜿蜒進領口。
沈望呼了一口氣，直起身來，插在口袋裏的手緊了緊。
他轉身向教學樓走去，蘇輕輕急忙跟過去。
“同桌――等一等我啊。”蘇輕輕快跑了幾步，趕到他前面，松松的帽子隨著腳步滑下來，勾得發絲有些淩亂。
沈望果然停下來，神色不分明地看著她，蘇輕輕猜不準他在想什麽。
不會生氣了吧？
可這也不能怪她啊……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不記得也很正常吧？
心裏有個小人跳出來說：“傻了吧，從小就有智商差距了，沈望能記這麽多年，你還以為才認識一學期。”
哎，怎麽辦呢。
就這記性，虧你還喜歡人家。
這樣豈不是讓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嗯――”蘇輕輕擡起頭來，伸出三根手指，“我、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忘記你了，如果我再忘，就、就――”
蘇輕輕“就”了半天，沒想起說什麽來，因為既然是誓言，就應該有些重量，隨便說句話，太過敷衍了。
“就什麽？”沈望問道。
“要不――你說吧。”蘇輕輕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怕我說出來，你會不答應。”
沈望說著，眼神斂起，匯聚在蘇輕輕身上，仿佛周圍所有都消失了，世間只單單餘下她一人。
“我答應的，我發誓。”蘇輕輕又舉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沈望“嘖”了一聲，繞開她往教學樓走去，說道：“上課了，回去吧。”
“哎，同桌！”蘇輕輕又跑著跟上去，“可是，我還沒……”
“不用了。”沈望說。
“啊？”
明明剛才還生著氣，一轉眼就變好了。
蘇輕輕在原地楞了一會兒，慢慢隨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就在蘇輕輕不知道說什麽時，沈望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
本來就有些淩亂的發絲，散下來遮住眼睛。
“唔――”
蘇輕輕擡起手，想要把亂發撥弄開。
不料細碎的頭發滑進眼睛裏，一陣輕微的刺痛。
“哎！”蘇輕輕叫道。
沈望松手，見女孩子把頭發理順，露出的大眼睛微紅，不由得心中一緊。
逗逗她而已，不會因為這個就哭了吧？
四十一點可愛
蘇輕輕揉揉眼, 因為感冒還沒好, 所以說話帶著鼻音：“沒事兒了，走吧。”
女孩子眨眨眼，仔細看，眼角閃著水光。
“同桌，你還好吧？”沈望問她。
蘇輕輕點點頭：“嗯。”
“真的？”沈望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
小姑娘眼睛一紅，他連話音都放輕了幾分。
蘇輕輕只是眼睛有些刺痛, 別的並沒有什麽問題，沈望這麽一問, 她反倒有些疑惑了。
他怎麽突然就這麽溫和了。
前後態度轉變好快……
“同桌, 你不生氣了吧？”蘇輕輕問。
“我沒生過氣。”沈望說，“真的。”
能再見到你已經很高興了, 哪裏還有時間去想這麽多。
“啊，那就好。”蘇輕輕松了一口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以後再不會忘記了。”
沈望“嗯”了一聲。
兩人一同向教室走去, 中途, 有同學過來, 說老徐有個什麽競賽要找沈望。
蘇輕輕自己剛走上樓梯, 就被林夢張開雙臂攔住。
“夢夢？”蘇輕輕歪歪頭，“你怎麽在這裏？”
“輕輕, 我特地趕來和你進行一次友好的交談, 加深我們舍友間的友誼。”
林夢將“特地”兩個字咬得格外重，然後“友好”地笑了出來, 笑聲和電影中那些披頭散發的女鬼格外像。
蘇輕輕倒著走下幾級臺階，躲著她：“夢夢，我怎麽覺得不是因為這件事？”
林夢又尖聲笑了起來，如果不是蘇輕輕知道，她時不時就會抽一次風，恐怕就要幫她打１２０了。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林夢伸出手，長而細的五指屈起來，作勢去掐她。
“哎――”蘇輕輕慌忙跑到墻後面躲起來。
“哈，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林夢裝腔作勢地說，“蘇輕輕，我知道你在哪，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不敢。”蘇輕輕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伸出墻外揮了揮。
“蘇輕輕，你有沒有點誠意啊？”林夢大聲說，“你家的白旗都是原木色的，還是你色盲？”
蘇輕輕：“……”
只不過象征一下，她也沒帶白色的紙巾啊。
“我就大度一點，姑且接受吧。”林夢慢慢走下樓梯，站在蘇輕輕面前，“來，交不交待？不交待的話，哼哼～”
林夢活動了一下手腕，蘇輕輕嚇得“啊”了一聲。
她這一聲叫的特別是時候，正好有一個老師路過：“幹什麽呢你們？”
老師邊指著她們兩個邊走過來：“就是說的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嘛呢，怎麽還不去教室？”
那老師也是擔心，因為最近校園暴力的新聞很多，林夢惡狠狠的樣子，特別像正在把同學堵在墻角欺負。
“老師，我們在討論問題。”林夢說起慌來連想都不帶想的。
“討論問題？”老師有些懷疑地看向蘇輕輕。
“嗯嗯。”蘇輕輕點頭。
老師看她乖乖巧巧的，不像是會說謊的孩子，而且語氣也挺正常，應該沒被欺負，於是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同學，有什麽問題不能回教室討論嗎？為什麽一定要在走廊裏？”老師照例批評了她們幾句，“不知道上課後不進教室，就算曠課？曠課要寫檢討的！”
老師話音剛落，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林夢：“……”
蘇輕輕：“……”
他可能是烏鴉變的。
好巧不巧，這老師不教課，卻分管高二級部的一些事務，平時就在級部辦公室辦公。
蘇輕輕和林夢也因為這，看他有些眼熟。
老師本意是關心她們，順口訓兩句而已。
結果竟恰好趕到上課。
老師咳嗽一聲：“上課了，你倆也別解釋了，明天放學之前，一人交一份檢討到級部辦公室。”
說完，老師伸出一只手，手背向外擺了擺：“行了，回去吧。”
林夢：“……”
蘇輕輕：“……”
這份檢討，究竟是怎麽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呢？
林夢不甘心，裝出一副特別委屈的樣子：“老師，我們真的在討論問題，只是太投入了，所以――”
“哦對了，按照規定，檢討不能少於一千五百字，字數不夠得重新寫。”老師沒等她說完，好心提醒道。
林夢：“……”
什麽鬼規定！
蘇輕輕幽怨地看著林夢――她還不如老老實實閉嘴，不然少些幾百字，還能說是因為不清楚規定。
“回教室吧，你倆也沒什麽大錯，交個檢討而已，不要心裏難受。”老師倒是很貼心地安慰她們。
但林夢簡直要哭出來了，她心裏特別難受――沒能從蘇輕輕這裏逼問出什麽就算了，還要被迫寫這麽長的檢討。
“嗯，老師，確實是我們的不對。”蘇輕輕說，“我們一定按時交過去。”
老師點點頭：“好。”
待他走後，林夢恢覆了猙獰的表情：“蘇、輕、輕！你憑什麽替我做主！”
“啊？”
“交個大頭鬼啊！還按時！”林夢說，“要交你自己交，我是不可能聽話的。”
“好吧。”蘇輕輕說，“那我自己寫好交上去吧。”
林夢瞬間慫了：“別，你得和我一起，不能交。”
“為什麽啊？”蘇輕輕仰頭看著她。
林夢憋了一會兒：“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不說話，我們現在已經在教室了。”
蘇輕輕：“……”
難道不是因為林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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